夢蹲在那兒

 

小小說 _ 夢蹲在那兒

 

　　心中一陣悶氣凝住，四周人來人往，你無視他們，而他們也無視你，腳來
腳往就在你的身邊擦著影把光溜來溜去。坐在小靠背椅上休息過疲的身軀，有
點微曲的背使你看起來更加累狀，像快要倒下去。

　　你蹲在這街角販報紙，報攤沒一個貨架放報章，雜誌也沒幾本就與幾份報
紙鄰放在地上那張已打開又陳舊的過期報紙上。你穿著殘破襤褸的衣服，但給
人感覺整潔的臉面手足，永不直視過路者或向你購買的人。幾個月前見你的樣
子更憔悴，那位經常伴坐在你身旁的老婦人是你的母親，她身材肥胖老態龍鍾
體弱多病的樣子，只見你經常細心地用湯匙一匙一匙的將飯和碎菜送到她的口
中。好幾個月了，她發出沙啞氣弱的低音咳嗽，你緊張得手震震地去給她撫背
，拿起毛巾沾濕從保溫壺傾倒出來的熱溫水，然後替她抹臉抹手，親切地慰問
她。多年以來，首次聽到你的聲音原來是那麼低沉，說話漏風並有口吃的情況
。只有你的母親聽懂你明瞭你每個細微的舉動，還有你內心世界的情感思潮，
因為你太多沈默的時間，多年來讓人們認為你是一個啞巴。

　　這天你獨個兒蹲坐在這幾十年如一日街中一角，每個熟悉你的坊眾也將視
線投放給你，大家心中狐疑著你紅紅眼目和偶爾滴下的淚水像向這裡的人宣佈
《我至愛的母親大人已仙遊去了 ...》自從這天，你留鬍子，灰灰白白長短不
一散散亂亂地任意污垢起來，你的手足臉面也一起骯髒。想不到你會用這種方
式來懷念你的母親，你不想想她會多麼地傷心感哀了，她會找機會溜進你夢裡
跟你耳語，她不想別人聽到她見到她如何去撫慰她的獨生子。

　　夢蹲在那兒，一天又一天，夢仍蹲在那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