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裡已很久沒有這位朋友的出現,不是因大家為了忙著各自的生活而沒有見面,而是這
位朋友因血癌已於多年前離世。記憶的門一忽兒打開,對於這位朋友再次活現眼前,一些小片段像實驗電影的鏡頭正在捕
捉一個目標人物,從遠處聚焦,試從不同的角度去追溯曾經發生在舊日子裡有她的影像的
一些小插曲。沒有清晰的面容顯現,只有事件發生的始末過程的重組,一幕又一幕的幾個小小片段,事
件前後幾個月的光景,她便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了她的親人,她的丈夫,她的七歲大的兒
子和兩歲的女兒,也離開她的朋友和同事。那天她獨自一人來我家探望我,跟我如常談天,雖然那天總覺得她談話內容有點怪的感覺
,初時以為她跟同事鬧意見,只好言安慰。告別時她對我說:『 Elaine, 這對黑色髮夾
我要送給妳 ...... 』我說:『 不用啦,我不用髮夾的啊!』接著她說:『 這對髮夾像是死
人戴的,所以我不要,送給妳吧!』她說這樣的話好幾遍,還說我比較適合用。當時心裡
感到她有點怪,同時亦覺得她那樣說真是有點過分,但我依然有禮貌地跟她道別,而那對
髮夾因為用不著,後來像已給我掉進垃圾桶去了。過了幾個星期,有一天應邀跟她會面,過馬路的時候,我走在她後頭,剛好望著她的頭髮
,直覺到她的頭髮跟以往有點不同,但又說不出是怎麼回事,但覺有點兒像假髮。日子又
過去約兩星期,這天來到她家裡,閒聊中我說她的頭髮像跟以往有些不同,覺得有少許怪
;突然之間她跟我說那是個假髮來的,接著說她患了血癌,已開始接受化療,當時還將假
髮脫了下來,頭剪得光光的,使我心裡感到砰然震驚嚇了一跳,但見她的態度冷靜,於是
心裡對她的自然舉動感到敬佩。我們如常彼此若無其事地談話,我禁不住問她如何發現患
病的經過,將要接受怎樣的治療,又如何安排子女的生活,這些也是現實的問題,必須要
作妥善處理。她是一位有計劃的人,所以也已作好準備,可她最捨不得和不能安心的便是
她的一對年幼子女,尤其是她當時只得歲半的女兒。其間她要住醫院的隔離病房,住院吃藥打針抽血檢查,只要她精神好了點便會給我來電話
。她總在電話依然帶笑對我說:『化療是很辛苦,不過有妳這樣的好友給我鼓勵,我會更
有力量去衝破這些關口的』後來她出院了,我們又再次見面,她很希望她和我兩家人一起
去郊外旅行,那天我們兩家人,也是初次跟她的丈夫一起出外,我們沿著薄扶林水塘行上
太平山頂,也算完成了她的一個心願。又過了一段短日子,那天約下午二時,我接到她從
醫院的隔離病房來電,她說剛又要進院做化療,這次她覺得會出不了院啦,因為她的腹部
脹了不少,我安慰她不用太擔心,上次她做完化療不是很精神嗎?我們還去行山旅行呢!
她聽了也回復信心,笑笑地說:『很想聽到妳的聲音,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遠也不會
忘記妳的,妳為人 ...... 』收線前她也拒絕我去探望她,於是我們相約等她出院後再見面。
想不到她致電給我那天下午約四時便與世長辭。
2008年10月13日星期一
記起一位患血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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