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是晚上六時卅分，公園裡泛起陣陣微涼的風，鳥兒們像向黑夜作最後
的低飛鳴叫，在作息前的躲藏。樹上茂密枝葉裡仍隱隱聽到絲絲沙沙的無奈聲響
，都市的鳥兒們也想晚睡，不安於夜已到來，想必在葉隙間偷看城市五光十色的
冷艷迷光朦朧迷離的都市浪漫夜景。
依蓮娜和蘇珊同樣默不作聲，很有默契地相視而笑，大家有著盡在不言中的
共鳴心情。依蓮娜首先開腔打破沉默，說：『時間也不早了，有什麼打算嗎？』
『妳趕忙嗎，今晚有沒有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一起去晚膳，好嗎？因為我先
生今晚不能陪伴我，他的公事繁忙呢。』
『唔... 讓我打一通電話再回答妳，好嗎？』依蓮娜邊回答蘇珊邊拿起手機，長
按了一個數目字，便說起話來。
『喂！媽咪呀，我今晚有事，跟朋友吃晚飯，不來妳哪兒啦！改天再來探望妳啊
！好了，改天見。』
依蓮娜將手機放回她的背囊裡去，然後笑著說：『可以了，可以陪妳一起吃
晚飯啦！』蘇珊也現出喜悅的神色回應說：『現在時間尚早，我們在這裡閒逛一
下，一小時後才去晚膳也未遲呢！』『好呀，就這樣決定好了。』
她們站了起來，發覺池邊的水鴨和黑頸白天鵝已安靜地進入牠們自己的夢鄉
裡去了，這時依蓮娜在心裡想著，究竟這些動物所發的夢會是怎樣的呢？牠們的
夢會有色彩嗎？環望四周比起剛才像一忽然黯淡了許多下來似的，那感覺使人看
到的景象帶點朦朧，看不清物象輪廓，也看不清人臉，她望向蘇珊，突然間心裡
有點玄妙的感覺，同時也覺得蘇珊有點陌生，很奇怪自己怎麼會跟一個不太熟悉
的人談得如此投契，像大家之間早已認識了很久很久的樣子。她們沿著池塘右邊
轉回來時的相同路徑走著，來到她們打招呼互相認識的路上，看著大水池邊的植
物，花的色樣變得有點像塑膠造的假花，那些植物經過霧燈的照射，看起來有點
像圖畫，像用顏料塗出來的圖象，像是一個人為的虛擬佈景板，同時又欠缺了一
種生命的動力那般躺在那裡。池水反映著橙色的霧燈倒影，池水反映著樹和人形
的倒像，浮動著湛藍藍光，晃來晃去的影像彷彿有個巨人拿起一盆水走路，盆裡
的水只可跟著巨人的步伐晃動，不能自主，而當中的景象和人物淡出淡入的模樣
如過客幻影，浮游若夢；魚兒們間中緩慢地在蓮葉下撥亂作弄一番。
公園裡，遊人稀疏了不少，她們倆來到一噴泉附近，選擇一張可看到噴泉的
椅子坐下。走了一段路安坐下來，心情頓覺輕鬆，望著時高時低的噴泉，水聲扒
撻扒撻的響過不停，有人跟著泉聲用掌拍起節奏來，也有人開腔叫喚著扒撻...
扒撻... 來和應，貪玩的人放聲笑，活像無憂無慮的三歲小孩。依蓮娜不自覺地
跟著那泉水忽高忽低的聲音交替雙腳踢著踢著，心裡給歡欣的泉水覆蓋著，把剛
才談到的生死感受拋諸腦後。
現在天空慢慢黯淡下來，藍森森的像藍莓的色調，雖然不是很吸引，但那種
森沉耐人尋味的感覺使人望著望著便恍似盪進幽昏的深淵裡去了。一種見不到底
捉模不定，也沒可能脫離現在的狀況，更沒可能超越那個人貧乏的力量和本能以
單身赤體隨意飛去那遙不可及的大氣層以外的空間漫步。一切只能靠衛星傳送的
照像摸索和幻想，對我們這等閒人來說，那裡只能想像，想像如浮浮盪漾的踏不
穩跌跌碰碰等腳步，想像是置身於一個漆黑的大漠，想像那裡是沉寂一片而間中
傳來微弱的宇宙哼聲的迴響，反正只是想像，就任憑自己的想像飛越那山的峽谷
奇岩怪石，潛藏在那海底看那些深水魚群的棲息，穿梭那林蔭樹與樹之間的空隙
暢快，任意的想像使人有莫名的輕快狂喜呢。
突然傳來陣陣笑聲，把依蓮娜從那想像的深淵拉回現實中，她傻傻地發出會
心的微笑，笑自己太過無聊，笑自己總是喜歡夜空，笑自己竟然忘記身旁初相識
的蘇珊，可剛才沒有好好理會別人的感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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